“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是古人的一场美梦:骑鹤比登天还难,再来十万贯也搞不定。也许,正因为古人下一趟扬州不易,才有了这种无厘头想象,就像古人也想登上月亮一样。
不过古人确实可以从遥远的他乡下扬州,比如孟浩然。有诗歌为证: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孟浩然 来扬州,从黄鹤楼坐船来,他的朋友去送他,一路送到江边渡口。等孟浩然上了船,朋友还不走,站在岸边看着那船离去,越走越远,船越来越小,直到一挂白帆早已消失,他还痴痴呆呆看着白茫茫一片江水向东流去。孟浩然的好友真是多情,他恋恋不舍的样子,至今让我们为之动容。他的好友是李白。
不能怪李白矫情,有痴病。在交通极不发达的唐代,武汉和扬州隔着千山万水,文人的命运会因为皇帝翻脸比翻书还快瞬息万变,加上无法抗拒的天灾人祸,他们深知这一别之后,何时再见,能否再见,都是未知数。所以,每一次分别都有可能是永别,都值得珍惜,值得站在江边喝半天冷风,值得写首诗纪念。
今天,从黄鹤楼下扬州有N种走法。第一,买一张飞机票,31分钟到达扬泰机场。第二,坐火车,不到3小时站在扬州西大门。第三,自己开车,5个多小时。第四,骑摩托车,大概8个多小时。第五,坐长江游轮,15小时。第六,可以再发点夯,骑自行车,21个小时。然而在唐代,以上一切都没有可能,除了苦呵呵地徒步,可供孟浩然唯一的选择就是坐船,且那船的动力要么来自流水,要么靠岸上纤夫。
烟花三月,实际是阳历四月,长江水量充沛,流速变快,坐船顺水下扬州是一件快意事,如果再遇上正好刮西风,船帆一挂,那就更爽了。这种快意人生,李白在另一首诗里写过:“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一天时间就从白帝城到达千里之外的江陵,这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合理夸张。实际上,以唐代那种条件,船的时速至多15公里,航行千里怎么也要30多个小时。孟浩然下扬州要多久到目的地?李白没有说。黄鹤楼与扬州相距公里,理论上说两天不到就能到了,但前提是船只不能中途靠岸,不能减速,船工不能休息。那可不是如今靠机械动力推着呼呼呼一直向前、风雨无阻的豪华游轮,而是靠岸上人拉、船上人撑的小木船,坐船的人吃的喝的也不会有多充足,加上对各种水上意外的担忧,孟浩然下一次扬州,绝对是一趟苦旅。
想想还是我们今天的人幸福:送人下扬州,直接到机场,或车站、码头,过了安检,立马调头回家。不放心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