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容和表达方式,感受南北朝怀乡诗在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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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是诗歌这一文体的创作高峰期,怀乡诗歌也在此阶段中蓬勃发展,不仅在数量上大于之前所有朝代的总和,还继承了前代作品的思想内容和艺术技巧,进行了开拓性发展和创新。唐代怀乡诗既展现了当时社会生活面貌和士人文化心态,也于行文之中显露出与南北朝怀乡诗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内容上的继承与创新

南北朝怀乡诗不仅是单纯意义上的怀乡,它常常与归隐、怀国、感慨时光流逝等众多情感相结合。发展至唐代,怀乡诗在内容上覆盖面更广,展现出怀乡主题丰富的内涵和外延。

1.怀乡惜时之作

怀乡中加入惜时伤逝之情,并非唐人首创。鲍照的《发后渚诗》中就将“从军乏衣粮,方冬与家别”的艰辛境遇与“华志分驰年,韶颜惨惊节”的岁月消磨结合起来。用功业无成,容颜老去的无奈增加乡愁的悲苦体验。唐人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发展。

如崔湜的《早春边城怀归》“岁尽仍为客,春还尚未归。”诗人用“岁末”和“春还”两个表示时间点的词感叹时光流逝又是一岁,以“为客”、“未归”的游子状态烘托离别之久,诗句不言思家而乡愁自现。又如戴叔伦《客中言怀》中的“白发照乌纱,逢人只自嗟。官闲如致仕,客久似无家。”以“白发”年老和久宦“无家”表现思乡愁情,逢人自嗟更见诗人满腹苦楚,渴望落叶归根之情。

2.怀乡贬谪之作

南北朝时期时局动荡、政治黑暗,诗人在外做官时的怀乡之情或体现出忧生惧祸的悲苦,或同归隐之意相互结合,倾诉着对山水田园的向往。唐代的怀乡诗继承了此类情感,如张子容《贬乐城尉日作》中的“窜谪边穷海,川原近恶谿”,“故乡可忆处,遥指斗牛西”等句,将被贬之地困厄环境和对故乡的思念结合。

又如李商隐《蝉》中的“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诗人在遥想故园的同时表达对现实失望、对命运无奈后的归隐之意。但是,唐代是倡导“修齐治平”积极入世的时代,诗人们仕途坎坷甚至遭遇贬谪时,也时常流露出希冀被朝廷宽恕的渴望。

如宋之问“但令归有日,不敢恨长沙”,王昌龄的“远谪谁知望雷雨,明年春水共还乡”,李白的“白日如分照,还归守故园”。它们都表现出诗人被贬异乡不能回归时内心最热切的期盼。也正是此种情感支撑着诗人们度过孤独艰苦的岁月。这种不消极度日,不放弃希望的情感力量可视为唐代贬谪诗的创新之处。

3.佳节怀乡之作

中国的传统习俗是每逢佳节阖家团聚,因此有家不得归的游子常会在特殊的时间点上产生“佳节倍思亲”的情绪。此种思乡内容的作品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出现,即江总的《于长安归还扬州九月九日薇山亭赋韵》,它将思乡情感放置在重阳这一特定的节日中抒发出来。此诗直接影响了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和鲍溶的《九日与友人登高》,也开创了唐代节日作怀乡诗歌先河。

如刘长卿的《新年作》,选取新年这个时间点来突出“乡心新岁切”,在抒发乡愁的同时又表现了沉居下僚,岁月已晚的感慨,末句的“重今又几年”仿佛是一声悲伤的长叹,让新年这个愉快的节日染上了暗淡的色彩。又如戴叔伦的《除夜宿石头驿》中“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李中《客中寒食》:“旅次经寒食,思乡泪湿巾。”皆是节日时分表现不得返乡的客子之情的佳作。

二、表达方式的继承与创新

1.情境交融表现手法的成熟

南北朝是“山水方兹”的时代,从谢灵运的“叙事—写景—说理”的程式化结构到谢朓把诗歌视为独立审美对象,诗歌逐渐从玄理中解放出来,形成清新流丽的风格。情境交融的表现手法日益成熟,应用于怀乡诗中的风霜雨雪、山川江海皆能成为触发悲情的元凶。

唐人继承此手法,并且将情景交融与时空共寓结合起来以求达到了乡愁诗的最高水平,即情由景生又借景生情,既能写情时游目骋怀皆是风景,也可摹景时一枝一叶总是关情。诗人的个人经验置身于时空背景之中,在抒发乡愁的同时表现出宇宙浩大、时间绵长的沧桑之感和哲理思考。

如崔颢《黄鹤楼》中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句,将苍茫的怀古之意与绵渺的思乡之情融为一体,无限愁情融入黄昏落日、江上烟波、巍峨高楼,无处安放身心的落空感令怀乡之情愈加沉重。

再如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诗人将时间定位在春日的一个夜晚,通过展现江、月、花等所见之景触发“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的宇宙意识、哲学思考,从而将“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的现实忧愁置于辽阔的时空背景之下,让乡愁在浩渺天地间升华为一种普天之下有所共鸣的情感,在与万物浑融中弥散成万缕悲凉愁苦的心绪。

这种情境交融不再局限于简单的借景抒情、以景衬情,而是进一步形成优美的抒情意境,标志着此表现手法的成熟和完善。

2.“将心比心”表达手法的形成

游子离家千里思念故乡,家中的亲人同样也牵挂着在外漂泊的抒情主人公。因此,南北朝诗歌在描写乡愁时也常常表现亲人月夜难眠、高楼远眺等。以徐陵《关山月》为例,诗人既写了“客子忆秦川”又写了“思妇高楼上”,两者相互照应令飘渺的乡愁有了出发点和落脚点。

但是这种表现并不成熟,抒情角度的不断转化生硬不自然,思乡与相思笼统合一的同时不利个人感情的抒发。唐代诗歌在发展过程中完善了此种表现手法,形成了“将心比心”的抒情模式,即游子在抒发乡愁时设身处地地描绘家人思念自己的情境,但抒情方始终是自己。

无论是“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杜甫《月夜》),还是“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都是游子以想象的方式用家人念己烘托自己念家,形成了“居人思客客思家”(白居易《望驿台》)的基本模式。此种手法曲折委婉地表达了人间最深沉、最真挚的亲情,突出乡愁之浓。

3.典型意象与特殊情境的丰富

唐诗中雁、月、梦、酒是较为常见的意象,其中雁和月在南北朝怀乡诗中就被广泛应用具有明显的情感指代性;而梦和酒的意象则出现较少,直至唐代怀乡诗中才被广泛应用。

如韦庄的《梦入关》:“梦中乘传过关亭,南望莲峰簇簇青。马上正吟归去好,觉来江月满前庭。”此诗描写思乡时归梦的过程,诗人梦见自己坐上车,经过关亭,在回乡的路上奔驰着。青翠的莲花峰映入眼帘,一路歌声充满着喜悦。

直到诗末,诗人才突然由梦境回到现实,发觉自己仍身处客舍,入目的是月照前庭的清寂景象。诗歌虽以景结尾,但诗人由归梦觉醒后失望、孤绝的心境却给人以延绵不绝之感。

又如李白《客中作》:“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小诗的第一句就着笔于酒的香味,第二句是写诱人的酒色。诗人用“郁金香”、“玉碗”、琥珀”等华丽意象,衬托出美酒的色、香、味,令人痴迷,想去痛饮此酒。第三句铺垫转折由物至情,让人意外领悟并非在乎酒的品味,而是仅求一醉来消解思乡的苦楚。

唐诗也时常以典型情境的营造来抒发乡愁,它在继承南北朝登高望远、临水思乡、筵席酬赠等情境上还增加了更多内容,其中以“客舍思家”最具代表性,如杜牧《旅宿》中的“旅馆无良伴,凝情自悄然。”以孤身一人身处旅店中的寂寞场景引起下文的乡愁。

结论

南北朝处在社会动乱与文学变革的十字路口,南北分裂、朝代短祚、文人屡遭迫害是怀乡情感产生的现实土壤;文学摆脱玄学的桎梏,呈现出强调性情,追求审美价值的发展态势,凄苦幽怨的乡愁夹杂着人生百种况味,辅以形式之美,造就了南北怀乡作品的总体特点。南北朝怀乡诗歌对唐代怀乡诗影响巨大,尤其是诗歌内容的丰富性和表达手法的多样性两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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