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画讲究留白,画得太满则缺乏韵味和想象空间,这一点在宋以来山水画中体现更加鲜明。马一角和夏半边更发挥到极致,半幅画面都可以空白,只在边角处寥寥数笔,却显出无穷趣味,元代山水也是继承了这个特点,倪赞的三段式构图和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都有大片的水面留白,衬得寒山瘦水分外萧瑟。
古诗词中同样有很多作品用了留白的手法,尤其是收尾部分。上好的作品大多不把话说满,而把镜头摇远去,欲说还休的态度,更加余味无穷。
比如说《送孟浩然之广陵》,后两句“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结句在浩浩渺渺的长江东去,而不是执手相看泪眼的惜别场景,就使得目送孤帆远去,前途未卜忧心忡忡的情感跃然纸上,看见浩浩长江东去本来就容易使人联想“逝者如斯夫”,物是人非的感觉,目送小舟远远消逝在视线中,更加体现作者与友人惺惺相惜、依依不舍的情感。
再比如,崔颢的《黄鹤楼》,后两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问道家乡在何处时,不直接回答,而是把目光放到远远的烟波弥漫的江面上,给人一种“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惆怅,大恨无形,至愁无言,这种留白给人最大的想像空间,望着烟波浩淼的江面,落日霭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忧愁和心事,不言而明,各自神伤。
类似的句子还有很多,苏轼的《江城子》“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结尾何其高明,镜头一转,一轮明月清冷,照耀诗人独立松岗的背影,孤独、深情,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