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裕锴崔颢面对黄鹤楼,吟咏的是昔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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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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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熟悉的唐代诗人崔颢的《登黄鹤楼》,现在通行的版本那首诗的头两句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但是有文献学精深的学者根据敦煌的写本,还有唐宋时期编的选本,就认为第一句是“昔人已乘白云去”,然后是“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黄鹤”和“白云”出现两种版本的争论。

“择择,柬选也。从手,睪声。(《说文解字》卷一二上)”在《说文解字》里面的解释是:“择,柬选也。从手,睪声。”古代文学作品的解释,特别是诗歌的解释,会出现“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的这样一种有不同观点,或者很多观点同时存在的情况,这种情况也被称为“诗无达诂”。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阐释者可以自在众多的阐释中,总有一种阐释最具有或然性,最接近信息发出者也就是作者的本意由无拘地大放厥词,因为在众多的阐释中,总有一种阐释最具有或然性,最接近信息发出者也就是作者的本意。

美国哲学家赫施认为,只有回到作者原意的阐释才具有有效性。那么怎样才能够从众多的解释中找到最具有或然性或者是可信性的解释呢?这就需要选择,“选择”的“择”可以说就是择善而从。

那什么叫“善”?什么是阐释活动中的“善”呢?我们把它称为“公论”,就是你说出来以后大家都被你说服,都认可你的观点,这就是“善”。我们说的这个“公论”并不是一般普通人的公论,我们所说的“公论”是具有学术训练的、同一个学术圈子里面的这样的一个“公论”。

这个“学术圈子”西方叫作学术共同体,也可以叫阐释共同体,我们现在就叫作学术界。当然有的学者的解释也许能够获得公论,但他的公论在学术界是不被承认的。有些讲坛为了现实的需要,为了政治的需要,或者是为了娱乐大众的需要,有意识地“戏说”什么、“大话”什么,这一类的东西学术界就对其不承认。所以说学术界一定要有学术界的共同体,共同认可的一些基本逻辑、原则。

我们下面再举一个例子,大家熟悉的唐代诗人崔颢的《登黄鹤楼》,现在通行的版本那首诗的头两句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但是有文献学精深的学者根据敦煌的写本,还有唐宋时期编的选本,就认为第一句是“昔人已乘白云去”,然后是“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黄鹤”和“白云”出现两种版本的争论。

有一个年轻学者比较了各种各样的版本,的确在敦煌本里面是作“白云”,但是宋代也有唐诗选本和诗话作“黄鹤”。这个学者发现,“乘黄鹤”的故事至迟在唐代已出现,方志也有记载,并非后人附会。他在版本的考证以外,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观点:旁证。因为光是比较两个版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我们知道有这样一个故事,李白到了黄鹤楼以后,看到崔颢的黄鹤楼的诗,“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但是李白一心想超越崔颢,所以李白后来写过两首七言律诗,都是模仿崔颢的这样的写作方式,一首叫作《鹦鹉洲》,一首叫作《登金陵凤凰台》。

《登金陵凤凰台》是一首七言律诗,他模仿崔颢的痕迹非常浓:

“凤凰台上凤凰游,

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

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

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

长安不见使人愁。”

特别是中间“白鹭洲”这一联,跟“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差不多,而且最后“长安不见使人愁”也跟“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很相像,模仿的痕迹非常明显。

提倡“白云”的那一派学者就认为崔颢不会出现三个“黄鹤”,他肯定是一边“黄鹤”,一边“白云”,怎么会出现三个“黄鹤”,不通,而且对诗歌来说意象不好。

那位年轻学者就从李白的诗里面出现了三处“凤凰”—“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还有李白的《鹦鹉洲》诗出现三处“鹦鹉”,来旁证三个“黄鹤”的合理。

当然我们不能说这个学者的观点就一定正确,但是可以这样说,他比纯粹的版本研究提出更多其他证据,所以其观点更具有可信性,更具有或然性。

选择的目的就是我们对学术要保持一种严肃的态度,一种严谨的、学术的、科学的、理性的态度,不要让学术成为“戏说”、“大话”,那是娱乐圈的,不是学术界的。顺便也说一下,娱乐圈和学术界还有一点不同,如果把娱乐圈的评判标准诸如点击率、曝光率之类移植来评判学术成就,也就是引用率来评价一本书、一篇文章的学术价值的高低,那就非常可笑了。

古代曾经有一个故事,是宋玉讲的,就是说郢人唱《下里》《巴人》的时候,国中跟着唱的有几千人;唱《阳春》《白雪》的时候,国中跟着唱的只有几十个人了。他就得出一个结论:“曲愈高,和愈寡。”

所以学术界的评判标准和娱乐界刚好相反,娱乐界里越是“下里巴人”,那么受众就越广泛,几千人、几万人都来了,但是如果学术界要按照这个去要求它,是不可能的,学术界有时候是寂寞的,寂寞就需要守住它的底线。我们不能因为我们寂寞就也“大话”、“戏说”去吸引眼球,那是不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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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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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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