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就读过的送孟浩然之广陵看李白在

李白的一生充满了奇幻色彩,不光他的身世像个谜团,就连他的创作风格也是让人叹为观止。在格律诗和诗作成就对后世的影响上,李白不如杜甫。这是他写近体诗的水准真的不如杜甫吗?不,是因为李白的创作诸体俱佳,并非他写不出格律工整的作品来,对他而言,天马行空,恣肆狂放的句子,才能完美地展现最富浪漫主义情怀的“谪仙人”的才情。

说起李白的创作风格,后世再也没有能够出现一位能够与之比肩的大家,即便是各项全能的苏轼也同样无法做到;杜甫所制近体诗格律谨严,当然也偶尔抛开格律故意写下一些非常规的作品,但大多谨守规则。比之李杜稍晚些时候的孟启,在其所撰《本事诗》中记载了一首李白嘲笑杜甫的诗,“借问何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虽然无法确定此诗是否李白所作,但两位天纵才情的大家,在写诗的态度上,显然是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的。

今天我们就来看看李白在格律上到底有多任性,而且我们就选用小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读过的一首诗,依此来印证骑着“五花马”,穿着“千金裘”,最后“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江湖豪客李白先生如何在诗中纵横写意。

唐·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这首诗我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它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李白与忘年交孟浩然在黄鹤楼分别,孟浩然先行一步往扬州,这首诗应当是李白在临别之时,看着孟浩然离去,伤感之下即兴所作,也就是说,即便缺少了我们常常所说的炼句的过程,李白照样留下了一首首传唱千古的佳作。

我们现在不再主要讲述诗句有多好,有多美,而只看这首诗的平仄的情况是怎样的,先把它的平仄列出:

仄平平平平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仄平仄,平仄平平平仄平。

按通常所见,这应是仄起首句起韵的律绝,首句按律应是:仄仄平平仄仄平,首字可平,现在第2字宜仄拗平,已是大拗,即便第5字同样拗平可救可不救,但第2字拗可就是“拗”得不能再“拗”了,必须当时就得“救”。那么李白真的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犯这种低级错误吗?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首古绝?还是有其他原因造成了这种情况?我们来对这3种情况逐一加以分析。

第一,首句第2字大拗,其实只需要在这2个字“故人”上做文章,“人”是平声才造成了拗,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用一个仄声字,也就是说,其实,我们改成“故友”就可以搞定,但很可能李白怕犯忌讳,因为“故友”毕竟还有故去的朋友这样的一层意思。如果改成“老友”、“前辈”不也能解决吗?还是不行,因为我们会用,李白他们不会用。应该是思来想去之下,他还是决定用“故人”这2个字,绝非一时失察用了这个拗字。

第二、说这是一首古绝的话,那就太对不起这首诗的千年传唱了,我们可以看到,第2句和第3句“黏”得很工整;第3句和第4句又“对”得很工整。同时,第3句第5字宜平拗仄,算是小拗,按律应是:平平仄仄平平仄,这属于可救可不救的情形,但是李白做出了“救”!他在第4句的第5字以平换仄,即原来的“仄仄平平仄仄平”,首字可平,换成了现在的“平仄平平平仄平”,完美地进行了抝救。

如果说李白对于近体格律并不完全熟悉的话,就是对诗仙才情的侮辱了,大家可以去重温李白在肃宗乾元2年流放夜郎,刚到白帝城就遇大赦放还,激动之下放声高歌的《早发白帝城》,简直就是平起首句起韵的律绝的典范之作。

如果仍然有人认为,《早发白帝城》是时隔20余年后李白格律掌握纯熟的表现,其实又过了,本诗第2、3、4句黏对如此工整,就足以说明李白已经谙熟格律,即便当时的格律没有完全定型,也完全不妨碍深谙此道的李白看出首句已然落调的现实。

如果觉得这个说法所提供的证据还是不够充分的话,那么我们来看一看,孟浩然与李白分别之后的当年,漫游吴越时写下的一首诗就明白了:

唐·孟浩然·宿建德江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这首诗不光格律谨严,而且首句还用了一个在当时试帖诗中都会用到的常见“拗律句”,即“平平仄平仄”,由此可见孟浩然对于格律的掌握程度,而作为虽然比孟浩然小10多岁,但是绝顶聪明的李白,跟他交往切磋诗作,更是没有道理不掌握这些规则了。

第三,分析了上面两个疑问之后,我们再看最后的疑问:是否因为其他原因造成了这样的情况?前面所说这首诗没有炼句的过程,其实应该说是李白看着孟浩然所乘的船渐渐远去,心中伤感,顿时灵光乍现,真真是佳句天成,根本不需在意炼句的问题。

可以这样说,这首诗的4句,无论是哪一句,又无论在哪一句上我们修改一两个字,都影响不了它的创作成就,都依然阻止不了这首诗传唱千年。事实正是如此,在后世文人编撰的诗作集册中,好几个字被改变,如“影”改成“映”,“空”换成“山”,丝毫都没有影响这首诗的传播。

结合上面的所有问题来看,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这首诗正是李白在当时的情形之下,即兴成就的作品,也并非特意造成了拗句,而是根本没有太多在意平仄的问题,所有诗句一气呵成,每一句都让人感觉平淡中的绝妙,最终诗人无法取舍,干脆保持原样,这才让我们有幸读到这一首堪称千古绝唱的佳作。

同时,我们通过这首诗能够明白一点,格律是为了让诗作更精致,声韵更和谐,但所有的格律规则,最后终将是为诗作本身服务,如果因律害意,不妨抛开格律,到了这首句句都是名句的作品中,李白不愧是诗仙,他在这首诗上的取舍,可以让人更清楚地看到他在格律上的任性,和轻松驾驭格律却绝不为格律所驱使的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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