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里的爱情故事有很多,宋郭茂倩《乐府诗集》中清商曲辞《吴声歌曲》以及《江南弄》,另外还有《杂曲歌辞》等都载有关于江南水乡爱情故事的诗篇。今天要介绍的正是2首五言乐府诗《长干行》,一对年轻男女在水上行船时邂逅,通过有趣的一问一答,成就一段水乡纯美爱情故事。
唐·崔颢·乐府诗·长干行·其一
君家住何处,妾住在横塘。
停舟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此属乐府诗杂曲歌辞,原有4首收录于《乐府诗集》,今天只讲述其中的前2首,而这前2首就已经将这个爱情描绘得极美,同时大概也是因为这2首诗太让人印象深刻,被清人蘅塘退士录入其所辑《唐诗三百首》。作者崔颢,盛唐诗人,一首古风《黄鹤楼》,被后人评为七律第一。
长干行,或称《长干曲》,乐府曲名;长干,即长干里,为古建康里巷名,在秣陵县,也就是现在的南京江宁;干,“江东谓山陇之间曰干”,长干里彼时为船民聚居地,因此《长干行》多描绘船家女子的爱情故事。
本诗是一位采莲女子(采莲事在今天的2首诗中没有体现,另2首中方提及)泛舟之时,应是听到别的船上一位年轻男子与别人的谈话,于是决定问一下这位男子。
她问:请问你家乡在哪里,我家就住在横塘。因为听到你刚才跟别人的谈话,所以停下来问一问,我想我们可能是同乡呢。
横塘,地名,也在秣陵。本诗首句有多个版本,或为“住何处”,亦有“何处住”,另有“定何处”等;“停舟”另有“停船”等,都不会对全诗主旨产生重大影响。
作为一个女孩,总还是有点矜持的,如今主动跟一位素不相识的男孩说话,不得不说,这一定是爱情的力量,才让她鼓起勇气去问男孩。虽然只有短短20个字,就把地点、人物、事件在问话中都作了交代。
这个时候,作为男孩,大概再低的情商也应该明白:女孩这是对自己一见钟情啊。只不过女孩的矜持让她不得不换一个方式发问,总不能直接说“我喜欢你,你有没有喜欢我”这样的话吧,那还哪里来的纯美爱情?怕不应是大胆的爱情了。
既然女孩有勇气问出来,那是因为她怕错过这个机会,等到男孩的船远去,今生可能就再也遇不上了,因此我想,即便这个男孩的口音不是长干人,大概她也会想出另外一个方法跟男孩说上话吧。
这边厢男孩虽然也是一位淳朴的少年,但却也明白了女孩的情意,于是当时就给女孩作了回答:
唐·崔颢·乐府诗·长干行·其二
家临九江水,去来九江侧。
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
原来,不光是女孩对这位男孩一见钟情,男孩虽然刚才跟人在说话,其实也早已注意到泛莲舟经过的女孩了,这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上了对方的典型事件,只不过先说话的是这位女孩。也许,若是女孩没有发问,男孩也会问这个女孩吧。
男孩说:我家就住在江边上,常年在江边来去,我们都是长干人,居然长到这么大都没有互相认识,这实在是让人想不到啊。
九江,非江西九江,而是长江下游汇聚的众多支流,后泛指长江。“去来”有版本作“来去”,“生小”有作“自小”,《唐诗归》有言本诗“‘生小’字妙”,“生小”自然更受欢迎。
男孩前2句首先对女孩的发问作了回答,先告诉她自己的家确实是在这里,这样一来,这2个人的爱情基本上就有了“可持续”的保障了;接着男孩又作了感慨:哎呀,你说说,我们都自小住在长干里,怎么到今天才认识呢。这是真正的相见恨晚啊,用意很明显,那就是告诉女孩:我也喜欢上你了。要是我们早点遇见,也许就不会浪费这么几年,在这里等待你的出现了,我一定早就喜欢上你了。
2首极为简单,又极为有趣的问答诗,让这一次水上邂逅,变得如此纯美;女孩的勇敢让这一次邂逅最终变成了爱情的初次相遇,没有那么多的浪漫,没有那么多的华丽语言,只有简单直白的对话,善于写情诗的诗人将所有浪漫华丽的情话都掩藏在纯朴的对话之下,让我们好好的品味了这一场江南水乡的纯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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