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原创

偶然听到刘和刚的《父亲》:想想您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抚摸您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人间的甘甜有十分,您只尝了三分。……听听您的叮嘱,我接过了自信;凝望您的目光,我看到了爱心,再苦再累,您脸上挂着温馨……生活的苦涩有三分,您却吃了十分……这辈子做您的儿女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再一次想起我的父亲,泪水瞬间盈满双目,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过往的光阴,如树的年轮,似水波的涟漪,由年华深处一圈圈的漾开,仿佛可以穿越的时光隧道……

故人巳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40年代的一个盛夏,父亲出生于中原大地的一个偏僻落后的乡土村落,那时的日子有多苦,老辈人都知道。父亲从小喜好读书,但凡有字的纸片,都拿过来读。穷困的家境,未能阻止父亲求学的脚步,父亲靠着自己的勤奋好学,考上全县第一中学,继而考进洛阳林校,在那样食不果腹的年代,父亲是怎样读的书啊!

父亲洛阳林校毕业后分在本县林业局,总算学有所用,可是好景不长,随之而来的下放让父亲成了一位乡下教书先生。

那时我已开始念书,父亲去上课,我去上学,父亲伟岸的身形在前面大步流星,我在后面一溜小跑。日日走过窄窄的田埂,走过白杨夹道的泥泞,这样的路,要走上好几里。晴天尚好,若是雨天,鞋子总是陷在泥里拔不出来,我常常要先将脚从鞋子里拔出来光脚走路,然后再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鞋子从泥里拔出来提在手里,到了学校,全身都是泥水,整个一个泥娃娃,而父亲却能很轻松。那时的父亲,在我小小的心里,是和夸父一样,可以追赶太阳。

父亲和夸父一样可以追赶太阳。

一次,与父亲同办公室的一位老师,削了个苹果给我,我从未见过那东西,真是人间美味,便认定那也许是年一开花的人参果,吃了可得长生……

父亲再次下放,是到一个农场当厂长。

在那个农场,父亲将平生所学发挥到极致。他带领农场的职工,在临河的空旷之地种上瓜果蔬菜,在离河较远的旱地实施果木和农作物间种。那时到处虚报亩产,而父亲的农场,却是真真实实的大丰收。经常饥肠辘辘的我,便常常跑去父亲的农场,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摘下红的、黑的、白的桑葚,吃到嘴唇乌紫。那里,便是我童年记忆里的人间天堂!

等父亲重新回到县林业局,算是被昭雪平反。父亲焕发热情,开始着手编纂县林业志,查阅大量资料,埋首劳形于案牍之中……

爷爷曾语重心长地教诲少不更事的我:树大招风掰枝桠,巧嘴舌鸟入笼牢。父亲只想悄悄耕耘,默默无闻,于世无争。

父亲本可以冠以局长或办公室主任之类的头衔,可他对此不感兴趣,他不喜欢那样尸位素餐、碌碌无为、空洞乏味的生活,他看重的是自己的技术职称――工程师的称号。工程师本身就是光荣的劳动者和自信的创业者及无私的奉献者的代表。父亲是一位真正的工匠,颇有大国工匠风范。当父亲还是助理工程师时,他没日没夜的学习英文俄文乃至日文,为当上一名合格的工程师,父亲付出了他所有力所能及的努力!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工程师,父亲的内心充满了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和所有红尘中的人一样,父亲晚年贪图长生,害怕离开这个世界,竟至对街头小报的广告深信不疑,偷偷地吃了大量谋财害命的假药,大大地损伤了身体各部分机能的健康。

父亲的内心充满了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父亲多次住院,总是不见好转。他有时埋怨医生的医术不好,有时又孩子似吃这吃那,把他所能想到的他认为好吃的东西都吃一遍。我给他剥石榴,父亲竟然狼吞虎咽饥不择食的样子,想是童年的饥饿感早已锥心蚀骨、深入骨髓,此生再也挥之不去。杜甫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盛唐如此更遑论其余!

父亲自知大去之日不远,召大哥回家安排后事,大哥让老父入院治疗,找专家会诊,父亲的风烛残年,依然是油灯将尽…

想想您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

在当今官二代、富二代拼爹的年代,父亲留给我的物质财富是极其匮乏的,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可是父亲,如果有来生,我仍愿他做我的父亲!

也许此文不能像《兰亭集序》那样流传后世,但仅借此寥寥数笔记述老父坎坷多难的一生,多个日日夜夜的悲欢与苦痛……

父亲,沉默寡言、迂愚木讷的父亲;父亲,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父亲;父亲,心肠耿直、口不择言的父亲;父亲,憨厚朴实、腼腆内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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